在很多人心中,被称为上海「后花园」的南浔,才是古镇里难得的净土。没有西塘、乌镇的「名」,没有周庄、同里的「闹」。可它却是中国首个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江南古镇。有人说,西塘似小家碧玉般,舒缓轻柔;乌镇像大家闺秀,精致典雅。南浔,更像是那个留洋归来的十三姨,中西合璧,大气,优雅,还有点儿叛逆。城城更真切的被南浔吸引,不是小镇旅游家的图片和文字;而是李荣浩唱的那一首,莫文蔚的《阴天》: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一点一点沉淀……
没想到啊,曾经唱着《李白》不羁的李荣浩,有一天也会坐在古镇街头,自弹自唱着“莫文蔚”。这一刻,南浔阴雨天绵绵的愁绪,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和婉转低沉的歌声曲调,反倒一点点化解开来。滴在坑坑洼洼的石街路面上,落入游船缓缓而过的湖水,激起微微涟漪。
南浔的朦胧细雨和李荣浩,成就了这版耐人寻味的《阴天》。在综艺节目《美好的时光》来到南浔站之前,李荣浩说他就想好了。要在这里对着古镇砖瓦,小河流水唱一首从未唱过的歌。我细细品味了很久,才理解,那个在大家口中“江南最值得一去的古镇”里排第一的南浔,到底有什么不同。正如南浔歌手蒋一侨,在写给家乡的这首《南浔》里唱道:南浔的老街,躺这里千年,看尽每一段悲欢离合……这里没有喧嚣的街道,多的是行走在巷陌里的白发老人;没有商业化的网红店铺和过于包装美化的「景」,只有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种稀松平常的生活气。那边水上游船,音乐弹奏,诗情画意;这边河边居民,浣衣洗碗,静坐驻守;
嘴里念熟了这一句,可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南浔,到底在哪儿?南浔位于浙江湖州市,太湖的南岸,是湖州的市辖区之一,与江苏苏州的吴江区是亲密的邻居。向东,连接着苏州平望运河段,终点到上海的黄浦江,往北去,则是湖州市。作为江南六大古镇之一,这里曾经是江南最富有的地方。200年前的江南富豪,在这里诞生,也在这里书写了半个中国近代史。
虽然有着“湖州一个城,不如南浔半个镇”的传世美名,但在“古镇群聊”里,它的名气向来不及其他,也是最低调和从容的。悠悠荡荡,在古镇晃一天。光是石板路上的露气苔藓,小巷子里的隐隐花香,屋檐下邻里的话家常,西山落日的点点余晖 ,就足够人沉醉。和其他古镇不太一样,南浔以河成街,旧宅临街,中西风的园林建筑熠熠生辉。它既有小桥流水、轻舟画舫,也有高大的“围墙”,这些古建筑成就了南浔「中西合璧建筑博物馆」的名号。
那时的上海,是重要商贸口岸。靠一条运河与之相连的南浔,盛产辑里湖丝。南浔的丝商们利用家门口的这条河,一路向东,贩丝沪上。
靠着名甲天下的蚕丝,迅速占据了上海丝出口的“半壁江山”,成为中国近代最大的丝商—湖商。此后,从康熙年代织造的皇袍,到伦敦举办的首届世博会夺奖的生丝,都来自南浔。这个江南小镇,因此名声大噪,财富源源不断涌进来,堪称富可敌国。一根银丝,撬动了整个南浔的外貌,也留下了“四象八牛”的财富传说。于是,富商巨贾们开始花心思造房子了,一座座大宅、花园、会馆拔地而起。
它由南浔当时最富有的“四象”之一—张家建造,也是今天南浔古镇建筑群的代表。站在这仰头才能看到顶的围墙面前,突然间很难想象,当时的财富缔造了怎样的传奇。
18世纪法国巴洛克风格的红砖楼,有着更为复杂的雕花和做工。阳光投射在彩色玻璃上,黑胶唱片和留声机吱吱呀呀,百年前的交谊舞步回旋在马赛克地砖上……
由晚清南浔“四象”之首刘墉,及刘家三代人花了40多年才建成的,总面积27亩。这里的每一栋建筑,既有着中国古典园林的精气神,也融入了西欧园林的元素。南浔唱作人蒋一侨说:“小莲庄,就是南浔人的后花园。小时候吃完饭,就会去遛一圈”。
与小莲庄隔溪相望,1920年刘墉的孙子,还建了一栋藏书楼。隐秘于园林之中,是一座回廊式的两层建筑。
书库52间,藏书约11万册,也是中国三大私家藏书楼之一。
同为刘氏家族的后代创建,它有着更为明显的罗马建筑和中式庭院的碰撞。
当我们以游人的姿态走进南浔,惊叹于这过去的辉煌……….之后,该去慢走且仔细享受的,是这座古镇至今如山水画一般的生活格调。
一般早上八点的南浔,一艘艘乌篷船悠闲地从河道驶过,留下了一波波水纹,在天光云影间悠悠荡开。
因为它才是第一时间,领略整个南浔的工具。船上备几碟小食,随着船夫手摇的节奏,微微晃动着前行。只有上了船,你才能看到两岸庄重古朴的黛瓦粉墙,和居民们随性的生活步调。在综艺节目《美好的时光》的一期节目里,有这样一幕:李荣浩、汪苏泷一行人组成的乐队来到南浔,第一站便是游湖。
坐在游船上,嘉宾们不禁感叹,和上一站重庆比起来,一个热,一个冷。重庆是冒着火锅热气的“热”,南浔则是岁月静好的“冷”。当欧阳娜娜说想在这里买房,南浔的年轻人热情地抢答:“欢迎,非常欢迎”。“你们,都是中介吧”,李荣浩的一句冷幽默点燃了全场。
游船的时候,岸边的居民对着李荣浩大肆表白:李荣浩,你比刘德华还帅。一句夸赞让李荣浩欣喜万分,然而下一秒便让人哭笑不得:
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住在河边的青瓦白墙中,不急也不噪。
与豪华建筑群只有一街之隔的百间楼,已经有400多年历史了,也是到目前为止保存得最完整,且仍有传统风貌的居民群落。据说,“百间楼”成于明代,是明代尚书董份,为了让他家的女佣居住而建的。他一定没有想到,几百年后,这一排排房子会成为家乡一张鲜明的旅游名片。
清晨6点起个大早,在游客的船还没有驶过来的时候,河边浣衣洗菜的妇人,自在晒着太阳的老人,就已经让这座小镇生动起来。
它是南浔古镇历史上第一座水泥桥,有近一个世纪的历史了。这座老桥,如今依旧是百间楼两岸居民出行的便利之桥。
清代诗人张镇曾写诗赞叹:
百间楼上倚婵娟,百间楼下水清涟。每到斜阳村色晚,板桥东泊卖花船。
兼具明清两代风格的百间楼与河水交织在一起,是一副天然的水墨画。
走过百间楼之后,在百间楼和古镇景区之间,还有一条老街,叫“东大街”。东大街依河而建,总长不到千米,却汇聚了南浔的百年老店和一些名人故居。名人故居有些暂时不开放了,但是老店绝对是值得一逛的。不是义乌小商品的大杂烩,也不是网红商品的聚集,真正你想要的古镇特色,不妨去老店淘一淘。
五年前,谢霆锋带着他的《十二道锋味》,来到了南浔,上演一出“浔蹄记”。相传在清末明初,每到初一、十五,刘墉就会带着古法秘制的猪蹄,回到刘氏家庙祭祀。所以,浔蹄还有一个说法叫:刘氏大蹄。渐渐地,这道刘氏大蹄在民间流传开来,节庆日吃浔蹄成为了南浔的固定习俗。色泽红润,肥而不腻,酥而不烂,用传统古法制作的浔蹄,看一眼就让人把持不住。浔蹄的制作,用料相当讲究。需要五年陈酿的黄酒作为料酒,以及四次套酿的酱油—太油。对,就是这么直接。别小看这一家店,它已经是百年老店了,大大小小的奖状摆满了橱窗。除了《十二道锋味》推荐,还得到央视《走遍中国》和东方卫视节目的报道。
在《南浔镇志》中,就曾描述了当时古镇上的面馆盛况:1883年,龙凤小面开张,店铺面积188坪,10张八仙桌,桌桌满客;1907年,六福面馆开张,店铺两层,10张八仙桌,桌桌满客。
所谓双浇,就是两种“浇头”,概念就好比湖南菜式里的盖码。问到浇头,很多老师傅一下子可以报上四十多种。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于酥肉和爆鱼。
专门请管家去隔壁镇,买下当地农夫最壮硕的湖羊,再去藏谷桥村,带上陈年黄酒,烹制羊肉。管家清晨出,夜晚回。带回食材,当晚现杀现做,熬制第二天清晨,再送上富商们的餐桌,一碗面条,一口最醇厚的羊肉。以致于在南浔俗语里,还有这样一句:“羊肉”加条“鱼”,就是个鲜。比如蟹粉汤,是资助过孙中山的富商张静江曾点名要吃的儿时味道;遍布南浔古镇的“熏豆茶”,已经是南浔街头的一张名片了;还有拥有三百年历史的菱湖雪饺;南浔人每到立夏都要吃的咸豆饭。
高晓松在《奇葩说》曾说过:“我为什么从一个两千多人口的大城市,搬到了只有43000人口的小城市?
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北京的雾霾和噪音,是我不想变成跟别人一样的人。
大城市有那么多未知,有一件事情是已知的,就是你一定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你会成为自己越来越讨厌的人。”
而我们寻找南浔,寻找江南,不也是想要过成生活最简单纯粹的样子吗。
在小镇上生活久了,我已活成她的样子,体内鹧鸪溪流水轻缓,关节间石桥拱起,伸开手掌,每根手指的名字,就叫南西街、永安路、夏家弄……
所以,才有那么多习惯了都市忙碌的人,一眼就爱上了这样的小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