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游记09–迷失的琼库什台

     我们快吃完饭时,又有几个旅客到了,一来就懆懆着要吃饭,这地方,不会提前准备好,一来马上就有饭吃的。天已完全黑了,天上已没有云了,农历廿二的下玄半月要到后半夜才能升起来。发动机的噪音有点大,与院子里的路灯一起打破了黑暗的宁静,也遮掩了星星,有几匹马,在栅栏外吃草地上的草。
    外面有些冷,让人待不住,外面只好回到蒙古包里,蒙古包只有一个很矮的门,还是铁皮的,四面都是很宽的缝,估计既遮不住风也挡不住雨,当然,这一切,外面今天都不需要担心。小夏和我们说了一会话,就睡觉了,我在遗憾着,特意从西安带了三脚架来,结果忘在小夏的车上了,到停车场时还让提醒别忘了,结果还是忘了,想起来时,已经是在鳄鱼湾了。日落前,在周围转了一圈,并未发现适合架相机拍星空的石头,实际上,草地上就根本没石头。两位女士分在两处在说着话,一个坐在台子边角在看照片,一个趴在褥子上,说得多的,还是她们的朋友前段时间来,是多么的冷多么的可怜,围着火炉子都打哆嗦。
    我起来低头钻出门,走到院子里,去看了看天空,天空更黑了,几颗硕大的星星,在天空闪烁,这一颗那一颗的,还有很多的星星已经可以看得见了,只是没有那么大,那么亮。我进来,准备叫他们去看星星,发现小夏、W女士都已经睡着了。我们都犯困了,发电机还在突突的响着,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开关,关了灯。
    我心里惦记着要拍星空,所以很关注发电机是不是停了,时间早已过了小夏告诉我停电的时间,但发电机依旧还在那突突,蒙古包里,那三个人,都有微微的鼾声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发电机没有声音了,搞不清是刚停的还是停了好一阵了,其实那一点也不重要。摸出相机,还有遥控,要拍星空长时间的曝光,遥控是很重要的。
    院子里很清冷,星空很美,大星星很多,比我儿时见过的还多还亮。星空下,隐隐约约还能分辨出栅栏的黑影、远山的黑影。我把相机放在地上,试拍了几张,怎么也找不到角度,或者相机就放不住。离我二三十米远的地方,也有2个人在拍照,他们有一个三脚架。这么好的星空,怎么也得拍下来吧,想了好半天,突然有了办法:用我的徒步鞋呀!那不正是一个好的垫块吗?
    打开门的吱呀声,并没有吵醒熟睡的人,用手机屏幕的余光,找到鞋子,再回到院子里,趴在地上,一点点的感觉相机镜头的方位,也忘了鞋的臭味,拍了一张,角度不大好,再调个角度,反复试了几次,总算还凑合拍出了星空。旁边那2位朋友,不知道是在拍特技还是不懂得尊重他人,手电不时的乱晃,拍星空、星轨最怕的就是这样,被强光一晃,几十秒甚至几十分钟几个小时的成果就全完蛋了。我镜头的光圈有点小,才F4.0,ISO放到6400,15秒拍出来还是偏暗,30秒光点就有点拖尾了,但也比暗好。看样子,想比较完美拍星空,光圈要更大,用F2.8甚至F2.0才能比较满意。
    拍照时,听见有三四匹马在附近啃草,啃草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大,还越来越大,说明,离我越来越近,都已经到了身边了。我站起来,低吼着想把马赶走,马似乎对吼声无动于衷,我又连吼了一阵,马终于啃着草慢慢远去了,不知道是被我赶走的,还是按它们自己的步子,边吃边走远了的。马因为体型大,白天要奔跑、劳作,草的营养低,所剩的那点时间吃下去的那点草,不足以满足需要,所以就夜里不停的吃,真所谓“马无夜草不肥”。
    我把相机调到B门,开始拍星轨,鼓捣了一会,带着遥控回蒙古包去迷糊去了,迷迷糊糊中,感觉马又回来了,别把相机给踩了,一个激灵,赶忙出了蒙古包,还好,马在蒙古包的另一个方向,只是没发现相机工作的那指示灯的微光,摸索着找到相机,发现可能是操作失误,拍摄就没进行。
    星河已经转移了很大一个方向,蒙古包顶正对着银河,这次终于操作正常,把遥控器也放在了相机旁,然后又去迷糊去了。过了不知道半个小时还是更久,我起来看拍摄效果,星轨拍出来了,只是时间太短,轨线不够长,凑合吧,想再拍,时间不许可了,因为月亮已经露出了山头,我把相机收了,把鞋子也拿进了帐篷,安心睡觉去了,此时已经快4点了,我拍星空前前后后,也用了近3个小时了,早疲乏不已了。


    6时许,依旧醒来了,外面已经很亮了,于是穿衣起床,睡觉的时候就没脱衣服,这会加上厚衣服就可以了。走出蒙古包,确实很冷,比我入睡时又冷了许多,二位女士都穿上了羽绒服。
    草地上,露水很厚,幸好我睡觉前把鞋子拿进蒙古包了,不然这会肯定湿了。月亮还在东面的半空中,甚或连半空都算不上。东面群山,还有些黝黑,雪山顶上飘着不多的云,低处还是乌的,高一点的地方已成粉红色,今日的日出不会绚丽了。
    日出的方向有一道山梁遮挡,直线判断,走过去似乎来得及,走下我们所处的这个山坡,再爬上对面的山坡就可以了。于是我们开始前行,等到了我们所处的这个山坡顶,发现这不可能实现了,因为谷底不是缓坡过渡,是一个深沟,走不过去,而从昨天进来时看见那些漫步游客那边绕过去,时间来不及。
    于是,我们放弃了到对面山梁去的企图,开始随意拍照。日照金山,依旧没有呈现,太阳慢慢的高出了山梁,阳光洒满了草地,露珠晶莹。牧民已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有牵羊挤奶的,有骑马远去的,还有带着孩子的妈妈……
    我们早餐的时间是8点半,太阳从山梁升起时才7点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让我们体验草原美好的清晨。云在山巅舒展,慢慢的不停变换着形状,也越来越洁白。带着露珠的草和花,想要拍到平视甚至仰视的角度,需要不畏露水打湿衣服,趴在地上方可。


    9点半了,我们才离开牧民客栈,然后在世遗中心乘景交车前往景区的北门(克拉克门),是第一辆出景区的车,在北门换乘前往游客中心的车,结束了喀拉峻景区的游玩。
    按照行程,今天(27日)先前往琼库什台,然后前往新源,晚上入住新源。因晚上拍星空,睡眠不足,被车一摇,那可真是睡意绵绵,从上景交车就开始找周公去了。
    琼库什台是乌孙古道的北起点,也是琼库什台-库尔德宁穿越喀拉峻徒步线路的起点,每年前来徒步的人很多,各种帖子、照片在网上大肆流传,使这偏僻的小村子,名声大噪,带来大量的游客涌入。这里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成了一个旅游热点,在路上,我也多次说到琼库什台有多美。小夏和我们商量说,现在那段路贴别破,他上次去的时候,最后那30公里的山路车就没办法开,来回最少要5、6个小时,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去了。我说如果路真不行,就不去了,景色与在喀拉峻景区看到的也相差不多,女士也表示同意。
    过了河,从三岔路口左转,驶向Y051线,前往琼库什台,路两边与我们那次前往琼库什台稍有改变,那些乱糟糟的土堆等平整、绿化了,被截回的那个地点变化最大。上了坡,有很长一段平缓的公路,两侧缓坡上都是平整的田地,大多种的麦子,绿油油的,也有些还什么都没种,黄土裸露着,间或有不大的山谷,或是草场或种了麦子。只有一个山谷,里面满种着油菜,谷口有一二百米宽的样子,小夏停车让我们去拍拍照,这是我们本次新疆游近距离遇到的最大的一片油菜花。
    前行不远,北侧路边有一个带观景台的服务区,还有卫生间,挺干净,内地的道路有这样条件的不多,更不要说是乡级道路了。道路比北侧的农田高出了三五米,站在路边,可以一览无余:田地的尽头就是阔克苏峡谷,可以看到景区索道。田地里绿油油的小麦,右侧前方的一个缓坡上,用油菜拼出了一个太极图。
    短暂停留后,我们继续前行,路上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牲畜,柏油马路平展展的,走起来很爽快。平整的路段走完了,来到了小丘不断的区域,草原变得美丽起来了。上次去琼库什台修路等待放行的山坡岬角处,现在有了一个观景台,道路也早修好了。这里离峡谷不是很远了,山坡比较陡,山坡如同波浪一样左右铺开,直达峡谷,峡谷对面的山坡,也如我们这边的山坡一样,很是赏心悦目。从峡谷位置来分析,我感觉对面就是人体草原,喀拉峻峡谷景区最精华、网红地。后来,我从卫星地图上查看,两岸山坡就如两叶大大的肺叶分布在阔克苏河两边,也终于明白了,那次我们怎么会觉得这里特别的美。


    下山的公路也修好了,盘旋得很厉害,坡度也很大,180度的折头弯也有好几个。过了阔克苏河(由南向北流淌),前行一两公里,道路又盘旋着向上了,前年经过这时,开始下蒙蒙细雨了。两边的草场很美,我坐在车里进行抓拍。来回不知拐了多少弯,在一个硬折头弯再接一个稍缓一点的折头弯后,我们到了坡顶,坡顶有一块平地,还有一个牌楼,牌楼周围是停车场,小夏把车停了下来。原来这里是阔克苏大峡谷的大门,又叫心心相印观景点。从停车场向西,一直到阔克苏河,还是那一浪一浪的草场,向东是更高的山了。
    我们没有再进景区,我爬上了西面不远处一个不大高的小山头,山头的西侧就是公路,但山头要高出公路几十米了。站在山顶,向南、向北、向西都一览无余,向南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就是九曲十八弯,向西看去,就是我们刚下和刚上的山坡,向北看去,草原波浪起伏,很是漂亮,可以很肯定的确认,那就是人体草原,在这拍那个光影,甚至比景区里还漂亮,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了。
    沿着草原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行,绕过一个山梁,然后下行到了一个小河谷,河谷左侧有一个很大的村落,就是上次我们期望是琼库什台的那个村落:克什库什台。过了村子,道路再次爬坡,最后进入了以森林为主的路段,道路的北侧就是还未开发的喀拉峻的中天山雪峰景区。
    好路面的道路走完了,柏油路没有了,变成了砂石土路,路况比小夏预计的要好,很多坑都已经填了,但还是很颠簸,车就一直向前。在一个下坡路段,我们遇见了装载机、铲运机等修路设备,路政部门正在修整道路,再往前,大坑就一个接着一个了。
    在一个小河的桥边,设了一个防火检查登记站,小夏前去办理手续,河水潺潺,很清亮。我坐在车上等小夏,2只鹰从不远处飞了过来,在车旁的林间空地盘旋,我赶紧换好长焦镜头,鹰还在盘旋,只是比开始远了一点,还能凑合对付吧。


    拐弯处,我看见了我们那次徒步时,从琼库什台出发时的那条道路,从山坡草场横切着到达垭口,非常的清晰——我们终于到了。
    从山坡前往村落,我的心很是难受:进村前的谷底,把山体削去了一大块,用作停车场,山体露出了一大块疤痕,很难看,但愿停车场修好后,能变得好看些。村子里修了很多的新房子,有些占地还很大,拥挤、错乱不堪,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都是那种自发的先下手为强的野蛮式发展的。发展与保护的矛盾,在这里激烈地冲突着,又没有一个规划,琼库什台迷失了自己,变得不伦不类了,已不是我称为天堂的佳境了。
    在村子口,我们在一家新开的餐馆吃了饭,餐馆很大、很空……
    吃完饭,我找到了曾经入住的那个客栈,找到了那条潺潺伴我入眠的河,依旧潺潺、清澈。


    3点半过一点,我怀着矛盾的心情离开了琼库什台,5个小时后,在新源入住,路途依旧蓝天白云,草原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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