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芙蓉
漫长的压抑让我又开始有神经衰弱的倾向,连续一个星期夜不安枕,让我烦躁不已。星期四早上早早醒来,突然想出去散散心,于是买票,订房间,查路线,请了一天假,即刻准备去修武,看了看天气预报好像有中雨,不过雨中丽景,也别有风味,于是奔向修武。
路程很顺利,午间时候到了下榻处,吃了饭小歇一会,听说周末游人会多,所以第一天计划去红石峡。出门时候天气闷热,如今已经是秋蝉的时候了,听起来没有夏天那么聒噪恼人,有一种告别的感觉,好像有点垂暮老人的声音,看起来将要下雨了。坐着旅游专线刚刚下车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人并不很多,但是也不能悠然自得,还是有人群涌动的感觉。我从未到过峡谷,一进其中,便是惊叹。接踵而行,四周皆环山,且山路曲折,雨雾迷蒙,不知身处何处。至石阶尽处,穿过一石洞,即进入到峡谷之中,两山之间,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遥遥迢迢,红色岩壁排闼而去,宛若巨大的红色幔帐空中飘下,穿梭在天地之间,遥遥听着砯崖喧豗声,略听如钟磬和雷,细闻又有玲珑叮咚声,峡谷如若新娘出嫁的天路一般,也许这就是诗中写的巨灵咆哮擘两山,不知哪位神仙嫁女,以手分一山做两壁,以时空流转成红岩,以水石清调做锣鼓,送自己的爱女出嫁。沿着半空山路曲折向前,时而见水倾泻击石时而又沿着红壁铺流缓滑,石壁颜色层层皆变,非神力不及此,更让我相信这是神女出嫁之路。
隔日游客骤增,晨起日出东山之上,青山褪其锋芒,尤显清丽,游人往来不绝。山中风冷,然石阶愈进则汗出浃背,愈近日则晨光沐周身。石阶颇为陡峭,栈道悬于山空,惴栗而行,众山皆伏于足下,宛若攀云而行。此茱萸峰也。
午时始至山下,时游人愈多,或坐或半卧,或进食或候车,或趋行或遥望,日光灼灼。午后计划本是猕猴谷潭瀑峡泉瀑峡,可是当到了潭瀑峡时,游人数量之多,已经超出了我的计算,经过门口的石桥已经让我觉得千军万马向我涌来,站在山脚只看到人头攒动,仿佛整个山上有无数运动着的人头,只能跟着人群摩肩接踵,亦步亦趋,周围的言语声已经淹没了流水声,我完全看不到三步一泉五步一瀑十步一潭,完全是一步看见一百人,两步五百人,石阶上一望,人流如浪,如此青山已无幽幽,如此泉瀑已非泠泠。于是在一个紧急疏散通道的岔路口我决意放弃跟随人群,中途转回。下山途中偶然看向一个少有人行的小路,仿佛寂寂少有人行,不知通向何处,小路尽处未见流水,但闻潺潺,出而视之,山下多石,小大错落,中有流水,少人行。石旁两路,其一幽翠临水,青荫箍地,旁设标志,则进前行。途中踏石穿水,水中绿草轻漂浮动,山水凉而清冽,人群中所带的燥热尽消。至山路尽处,绿水宛若化成一湾逝水,流光婉转,至清可见石砺,凝结着青幽的色泽,似是一块巨大的翠玉嵌在两山之间,似是时光流动,而并非水之流动,当此之时,水石相和,清绝成韵,琴瑟退避,钟磬难拟,灵透高谷,岩壁遮日,青幽寂寂,静水流深,潭玉凝波,恍若世外之境。
古人说千金难买一笑,如今我只买这一路泉韵,一池幽水,已然是兴尽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