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千八线

从千八驴行线上回来已许久,却始终无法找到最恰当的词语来描述那些景色。当背着行囊徒步在山巅之时,在广阔无垠的天地间,自我犹如防火带上的一粒细沙,一瞬间即相融于大自然的草木之下,消散在茫茫天地。

 

 

迷恋上大山几年间,对山的喜爱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目标从最初的陈寮山到后来的每县市的最高峰,每一次站在山顶的兴奋都随着山的高度在增加,渐渐地又追随着时间在跌落,一座山峰的高度早已无法满足内心的快乐,欲望便在日子中逐渐地膨胀而起。

 

 

早已无法去追寻第一次听到千八线的心情,后来无意之中看到豹哥拍的一张千八线上的照片,心里就埋下了垂涎三尺的欲念。仰慕的日子积攒的久了,一股冲动总在心间活蹦乱跳,当它越来越是激烈的时刻,喷泄而出的结果才有了这次不自量力的千八之行。

 

 

车子像一只潜行在黑夜之中的走兽,灯光照亮了寂静的山色,偶有点滴灯盏的村庄,瞬间就从眼前掠过,犹如此刻的心飘浮不定。当车子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昏暗的橙色灯光从一扇大门里透了出来,豹哥上前与一位村民打着招呼:老叶我们到了。月色下的村子朦胧的只剩下眼前的这一盏灯光,静谥的只剩下我们的声音。

 

 

早饭是一顿干捞的白米饭,就着咸菜和酒糟肉,吃完再装上满满一饭盒带着,忽然地回想起小学 时捂着饭盒取暖的日子。

 

 

沿着村中清澈的溪流向上而行,深秋的菜地叶子已有些枯黄,山后的田垄里,一条小道陷着杂草堆中,豹哥已站在山岗之上等着略显磨蹭的我们。

 

 

当路旁的林木取代了田垄,脚下的小道渐渐地成了一段段的陡坡,汗水慢慢地从身体中渗出。

 

 

踩着厚厚的落叶柔软的触觉从脚底蔓延开来,阳光从树枝间隙之中穿过,让寂静的森林突增了几许色彩。

 

 

一片松柏林碧绿的颜色,让大家放松了许多,豹哥说:十九源就快到了。

 

 

十九源那棵苍劲的松树伸展在一片空地,似一位高傲的君主独自欣赏着脚下的山色

 

 

松树下是一座早已废弃的石头管理房,房内成了放养黄牛的乐园,屋外的空地上杂草丛生。豹哥说:再上去就没水了,咱们努力上到烧香岩再吃午饭吧。

 

 

继续穿行在窄小的松柏树间,走在前面的豹哥突然问:走防火带还是林子?正困惑着那防火带上怎么长着树木,想着图片上的防火带呈着灰白色的划过山脊,这防火带怎么就种了木荷呢。豹哥解释说:这是木荷,烧不着的。

 

 

当木荷树越来越低矮的时候,终于到了一个山顶上,来不及放下背包,遥望而去,对面山峦重叠,脚下延续而去的山脊,是那种沙石的灰白色的防火带,当大伙突然明白终于走在了千八线的防火带上,兴奋的对着山峦尖叫,摆着自己最酷的样子拍照。

 

 

沿着防火带而行,山峰上只剩下了低矮的松树,展露着自己各自不同的样子,静静地生长在草地上。

 

 

阳光明媚地照射,而防火带上没有一棵可以遮阴的树枝,草地已经泛着黄色,一路都是牛踩过的痕迹。

 

 

望着那个快有九十度的陡坡,脚放下的瞬间似喝醉酒一般的轻绵,脚下的沙石滑溜溜的,踩下的每一个瞬间都有滑落的可能,于是,在心里想着能不能匍匐前进,四肢着地的感觉也许能让此刻的我找到安全感,或者可以走旁边的草地,正犹豫不决间,豹哥居高临下地用一种鼓励的眼神说:走的就是这种感觉。不想让自己陡生一份遗憾,咬紧牙,在心底把自己想像成一副凛然不决的模样,颤巍巍地站在山坡上回望,高傲地吼:没啥大不了的嘛。

 

 

远望烧香岩巍然屹立在蓝天之下,整个山顶就是一块巨石。走近它放下背包从侧面爬上,才发现底下是万丈深崖,而顶上由石块堆积而成只有人万丈深崖,而顶上由石块堆积而成只有人高的的小庙里供奉着马氏娘娘,没有雕塑只有一个香炉,豹哥点上的香烛在风中袅绕,这份心境不关信仰不关索求,更多的是一种抚慰。此刻站在烧香岩这块平坦的巨石之上,俯视延绵不尽的山峦,不似杜甫《望岳》中“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小山”的感触,山峦与天际在不远处以一层灰朦朦的色彩相连,彼此之间是如此地贴近,近到在静止的一瞬感受到了心在天上跳动的声音,天地之间仿佛从来不存在距离,心胸犹如天际一般无限地广阔。

 

 

豹哥指着山系说着名儿:凤阳山、黄毛尖,防火带从那边开始一直连到这儿,烧香岩过去,小天堂、大天堂,另那边就是百山祖。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山峰,就在不远处屹立,一切似梦般惊喜,又如紧吹的风一般现实。豹哥的愿望是走一个全程的大千八,也许,只是也许可以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在心间悄然地埋下一个叫种愿望的种子,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在千八线上发芽茁壮成长。

 

 

带来的盒饭在衣服里还残留着热度,就着一杯热开水,吃的心满意足。

 

 

重新走到防火带上的时候,一路上留下了各自跑调的歌声,看似很近的山头,却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午后两点到了营地。

 

 

营地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山坳里,取水点很近,水源是草地上慢慢渗出的细水汇集而成的一个小洼洼,拿个小杯子,一小杯一小杯地慢慢地打,喝着用这样的水泡着的绿茶,在午后的阳光下,惬意无限地扩散开来。

 

 

太阳突然地就从山的一边掉了下去,沉沉暮霭徘徊在漫漫天际,犹如千里烟波飘浮,天空在最后一抹晚霞落下去的空隙黑压压地笼罩了下来。炉火在黑夜里飘着火苗,牛肉的香味随风飘散,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猛兽之类的嗅到香味过来,我该是勇敢地扑上去还是撒腿就跑。不敢把这个念头说出来,怕惹来一阵哄笑。夜幕渐渐地铺开,满天繁星闪烁在深蓝的天空上,晶莹地闪亮着,山峦在月色下远远地只剩下一个轮廓。风越来越紧地吹,侵袭而来的寒气逼迫的只能钻进帐篷,一夜除了没有停歇过的风声,再无其它的声息。

 

 

当晨曦透过白色,东边的天际已在慢慢透亮,大伙动作神速地钻出帐篷,直奔山顶而去。

 

 

山峦黑色的轮廓上飘浮着白色的雾气,白雾飘洒在连绵不断地山峦里,汇合在无尽的天平线上,橘色的霞光从雾气之下透了出来,一层一层淡淡地散晕在边际,面对这样的光亮,我们在风中舞蹈着,等待的心情仿佛已有千年之久,一束强光突然地就从山峰的底下钻了上来,露出的小弧度几秒之间就成长一个大圆,金色的光芒四射。这样的日出,仿佛亲历了赵匡胤在《咏初日》中所感受“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顷刻之间黑夜与白昼已替换。

 

 

千八的日出与别处的日出尽然是不同的,以往的日出总是在远方或是需仰望的天际之上,而千八的日出却是从眼神底下的山峰迸射而出,如此地亲近。

 

 

晨光涂亮了不远处的烧香岩,防火带似那蜿蜒在山峰之中的长城,又似一条白纱轻轻地缠绕而过,崇山峻岭之间便因了这防火带拥有了一份柔情。

 

 

收拾好帐篷,再继续行走在往大天堂的防火带上。一棵枯树在山岗上,引风而展的姿势定格在某年某日,一份停滞不前的日子用这样优美的状态来保存。路上遇到在防火带上锄草的村民,纯朴地问:累不累?当我们说着这天色之美的时候,他们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大天堂很高很陡,但有了前一天的经历,面对这样的陡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大天堂的山脊上是驴友们用石块堆积而成的玛尼堆,用这样简单的方式来表达着驴友对于大天堂的敬仰。当我搬起一块石块轻轻码上的时候,心里突然地就有了几许敬畏,敬畏那些最初探索千八线的驴友,因为他们的探索、付出,我才能在今日领略到如此苍茫的天穹之美。

 

 

从大天堂上滑下的时候,回眸仰望的时刻,发现湛蓝的天空就在大天堂山梁之上,山与天相融成一片,没有界线没有距离,大天堂坡上的芦苇绽开了花絮,在风中成片地摇曳,底下黄色的杂草生出一片柔软的触觉,慢慢地引诱着我,真想不顾不想地奔跑在这样的山坡上尖叫——永不停息。

 

 

又见木荷树,防火带上的沙石粒不见了。

 

 

穿行在密密麻麻的林中,厚厚的落叶很松软,底下的泥土湿润的形成一个个滑坡。不断往下滑的林中,木荷越来越高大。

 

 

出林的眼神,看到了一大片枯黄的草地,草地上立着一石碑刻着:瓯江源头。

 

 

那条防火带又隐没在高高的山峦之上。驴行后的心悄悄地刻画下它的影子,把心尖当作山峦,让那条灰白色的丝带纠缠。苍茫之天际,悠悠之岁月,千八线在心中茁壮成长成一份宽阔的坦然。

 

 

PS:(两步路轨迹)

“千八”,顾名思义1800米以上。“千八穿越”是一条把浙江省百分之八十的1800米山峰串连起来基本走完的经典大环线。浙江省1800米以上的山头全部都集中在浙南的洞宫山脉西南,龙泉、庆元一带,那一带也是浙江的屋脊,海拔1800米以上山头据传有12座。

 

 

本次驴行线路:庆元栗垟村——烧香岩——小天堂——大天堂——瓯江源头——大溪谷(栗垟村的取水溪)——栗垟村,此条线路又称天堂三尖,为千八线的经典路线之一,可称小千八。

postid
232290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