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黄河宿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3天,却是一次滋味悠长的旅行。
我对宿集的兴趣在旅行之后被激发,且越来越浓。
从来都是兴趣在前,行动在后。这一次反其道而行,无非是因为我有一个同样爱好目的地酒店的好旅伴。
一起出发的旅行中我们同样被一种强大的魅力所吸引,即壮阔的魅力——神山圣湖、草原、沙漠、大江大河——所有能看到大地的起伏、季节的转折的地方。每次接近这样的壮阔,都会留下许多美好与感慨,同伴常说的一句话是:“旅行真好!”
去的时候我仅凭朋友圈惊鸿一瞥的点滴印象,和两条粗略的信息,一是黄河宿集很火,一房难求,二是它被称为中国版摩洛哥。
同伴被小红书种草,安排了整个行程,我是一个跟随者。
关于旅行,我十分不愿意被小红书种草,我不喜欢它单调的审美,姑且称之为“小红书式”的审美,清一色熟练的、都市化的、杂志风格的大片儿,好像不拍成那样,就落伍于整个时代一样。
如果可以选择,我更愿意凭着动物式的本能去按动快门,或者像孩子一样去观察。这比小红书难多了,因本能与小孩,看似原初,却是成年人欲济无舟楫的彼岸,无法抵达,唯一能做的,就是少受些影响,保持一些自我。
出发前几天,大乐之野的小管家建了一个小群,提前发送一些资料和信息给我们,我最关心的事情有两样,一是花开了吗?二是衣服要怎么穿?
“杏花这两天开了,梨花也打了苞。”
“带一件不那么厚的外套就够了。”
听到的都是好消息,一瞬间,彷佛听到花开的声音,一场花事,悄然开启,正等我们靠近。
广州到银川每天只有两班机,要么赶早,要么晚上出发。我们选择晚班机到达银川,在机场附近唯一的酒店休息一晚后乘坐高铁前往中卫。
回来后有朋友问起宿集:“(房间)硬件怎么样?”
“很好。”
这是一个敏感的人以身试法后的回答,十分可信及可靠。
我在看起来很堂皇的机场酒店几乎睡不着,在宿集却睡得很好。
走的时候我买了两瓶大乐之野房间用的洗发水,对于一个头发毛糙满天飞的人来说,找到一款合适的洗发水,算是旅行的意外收获吧。
银川机场到中卫的高铁搭乘十分方便,高铁站在机场负一楼,几乎是无缝对接。
一个小时的车程,看着窗外风驰电掣退后的黄土地,我有一种恍惚感:为什么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看一眼“中国版摩洛哥”吗?对于网红,我多少有一丝怀疑甚至偏见,无论如何,它不会比传说中更好了。
然而,它就是那么好,仅仅在宿集呆了半天之后,我感觉到时光的漫长,仿佛我已经在此地很久,远离俗世,尽享美好。
时光在此不再只是现在,而是看得见过去——它是怀旧的,摸得到未来——它是超前的。
宿集位于宁夏中卫长乐镇大湾村,黄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弯出了沙漠、绿洲,弯出了一个几乎没有到达难度的乌托邦旅行目的地。
这个乌托邦是由五家民宿所缔造的,它们为大湾村带来了重生,唤醒了一处“被遗忘的美好之地”。我想这是我见过的最真实的童话,“睡美人”被唤醒,反过来又为“王子”赋能,它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黄河宿集迅速成为一个强大的、独立的IP。
大乐之野、西坡、飞茑集、南岸、墟里,我们看了其中的四家,深深折服于民宿主人们的创造力,它们创造了房子、场景和生活方式,让一切合理又美好。
飞茑集
第一个让我们惊艳的,是飞茑集,宿集中离黄河最近的民宿。
盒子一样的玻璃房子,轻巧、通透,仿佛凭空而来,出现在黄河岸边。
玻璃房都有好听又好记的名字:梨树、芦苇、枣树、飞鸟。
房子里的家具都轻便可移动,多了一份随意和创造性。
这样的房子,让人特别想谈恋爱:在三面采光的房间里泡一壶茶或冲一杯咖啡,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在梨树下荡秋千,走进芦苇荡,看黄河静静流淌。
我们去的时候,飞茑集正在一颗梨树下建一个新的平台,以后这里会成为活动“雅集”的场所,抬头一看,这一株梨树居然率先开了,仿佛在等待一场相聚,等一切就绪,飘落一阵梨花雨。
古长城遗址
长城就在村口的黄河边上,从飞茑集往北出发,会路过大乐之野和西坡,然后是两个野生果园,穿过园子,就可以拾级而上。
那天的光线特别好,路过果园忍不住又拍了一会儿花:野桃花和杏花,杏花落了以后梨花才会开。
长城非常友好,几乎没有难度,登高望远,或看看彼时掩映在花丛中的宿集,旅行的感觉强烈袭来,一天,我们已经是千里之外,一天,从湿热葱茏的南方抵达黄河岸边,不一样的阳光和风,不一样的花朵和春天。
“踏青”二字显然不适用于此地,土地是黄的,芦苇荡是黄的,黄河水是黄的,还有没有开花的树,也是铁骨铮铮,孤立路边或园中。然而,我们轻易就爱上了这“刚柔并济”的春天,爱上了夯土一样的底色,觉得没有比这更美的“春季限定”了。
后来我找到了一些夏天的图发给同伴,她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有什么特别的?”“我还是喜欢黄黄的,有大西北的感觉。”
说真的,一张图说明不了什么,旅行只有一种方式,就是身临,就是沉浸。离开宿集后我开始期待再去,想要收集它的四季,特别是冬天。非常感恩认识它是在一个春天,一个阳光很脆,风很轻的日子,第二天天气突变,风大、多云、沙尘暴,我们只好放弃腾格里沙漠,改道北长滩古村和66号公路。
南岸
南岸的创始人陈祖品也是黄河宿集项目的发起人。
他用七年的时间来做这个项目,前三年没有动工,而是拜访了当地所有文史方面的学者和专家,不停地论证,最终如大家所见,一个年轻的、很难被定义的目的地诞生了。
他说:“每一个宿集都应该有其独特的灵魂,
我们不能回到过去,但我们能够感知这块土地曾经的过往,
让历史上每一个美好的瞬间可以在今天的这块土地上重新被感知到。”
黄河宿集这两年的曝光率很高,几乎是没有秘密的一个目的地,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种了草,成为很多人目的地清单的首选,另一方面不再神秘,失去了新鲜感,很多人到此重复同样的活动、拍着同样的照片……
然而并不是这样,民宿特有的温暖让每个人的体验各不相同,甚至各不相干,只要不执著于明星或网红同款,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旅行记忆,也会有自己的视觉呈现。
想明白这一点,再看南岸,诚如初见。
感谢南岸的管家汪建,带着我们参观,我们感受到了他作为南岸人的热情、骄傲和细心。我拍摄房间的时候,他特地开了灯。南岸是倾注了创始人心血的一个作品,细节非常感人,床上的牦牛毯是诺乐品牌的,泳池边和墙边的坐垫是来自摩洛哥的百年织物,院子里的陶瓷器皿都是自己设计烧制的。
西坡
西坡是综艺《亲爱的客栈》第三季拍摄地,也是进入宿集后看到的第一家民宿,看到后忍不住叫了一声:“西坡啊!” 好像见到了一位老朋友。
参观西坡那天,天气很不好,风大,漫天沙尘。
于是在西坡很特别的长长的大厅里磨时间,闻着好闻的香薰,猜想哪些场景会出现在《亲爱的客栈》里。是的,同伴在回来后才特地看了综艺,她说节目拍摄于夏天,相比之下,还是觉得春天更美,那是因为我们在吧!如果夏天来,说不定又会更爱夏天,哈哈,唯心主义不接受反驳。
西坡的院子特别美,尤其是后院,有唯一通往黄河的木栈道,栈道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观景台,台上有一张餐桌和几把椅子,天气好的时候可以预定晚餐,一边用餐一边感受“长河落日圆”。
喜欢梨树下的长桌,彷佛昨晚刚刚结束一场聚餐,欢声笑语遗落在空气里,漫天黄沙中,有一丝惘然。
喜欢地上的火塘和围成一圈的椅子,都是童年记忆中的样子。
第二天天气好了,我特地过来补了几张照片,为了头一天的一见倾心。
大乐之野
我们住在大乐,反而没有好好地看看它,留下的照片也最少。
行动甚于语言,推荐大乐,一切都刚刚好,住得很舒服。
黄河宿集有很多旁逸斜出的美,让人猝不及防地掉入小小的惊喜之中——那些建筑上变化的线条和转折,那些矮墙旁的老树,那些花树下的草垛,那些林间空地上用于晚间篝火的柴火堆,无一不让人愉悦,感觉到其中的生命力:曾经受阻却努力生长的枝桠、丝丝缕缕的不规矩与不无聊。
上滩村
这些美,我们在北长滩古村落的上滩村找到了呼应。上滩村是电影《山海情》的取景地,虽然还有一些老人留守,村子却不可遏止地走向了凋敝,村里有许多百年以上的枣树、梨树,还没有开花,毕竟是山上,估计花季要比山下迟一个月左右。
就是这样一个荒凉的、貌似被遗弃的村落,让我们流连忘返。我们在此找到了黄河宿集美的秘密,同样的村落文化基因,上滩村野生,宿集精致,上滩村厚重,宿集轻巧,上滩村具体,宿集抽象,甚至在道路的铺陈上,它们都有着相似的脉络。
从上滩村回宿集的路上,经过有“66号”之称的一段公路。时间指向下午五点,太阳突然破云而出,纵然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沙尘,几乎看不到山的颜色,只能看到一些灰色的轮廓,可是路上突然有了光,一层轻轻将一切包裹的光,温柔敦厚,如灵光乍现。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是一个公路爱好者,人生的第一场盛大日出,我是在公路上看到的,并且再也没有回到过出发的地方。
公路对我来说意味着太多,所有的旅行方式中,我最爱的依然是公路旅行。
所以,那一刻,对我们来说真的是意义重大,愉快地和公路玩一会儿,拍照、奔跑……
还是那句话:旅行真好,遇见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