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余为岛客,居是州,恒静默。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椰岛山水,古村为最。就村言,冯塘为尤。是日,偷得浮生半日闲,入深林,过野地,采风古村;乡野巷陌,无远不到。日上正中,白炽如丹,下有白云苍狗,须臾成绵羊千山。果然变化无穷极也。
自渴西南行不能百步,得槟榔园,入橄榄林,树林阴翳,鸣声上下,野芷田榄,郁郁青青,最是高树避晴空,金光穿翠叶。叶下鸟飞,草上牛欢,然花草寂寞,风尘尚苍茫。其园之大,倍石屋三之一,其林之大,二千五百亩有余,花开幽香,漫于林间。
曲径通幽,入得古村。由村观,思乡亭为甲。亭在旷野,或避雨,或遮阳,村西南隅。沿亭百步而来者,先古井,后石屋,遇榕树,见荷塘。古井之水,火山之石,树之灵气,荷之神韵均荫其上。古之人其有乐乎此耶?
游斯村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潇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坐卧榕树而冯塘一梦者,古村之四时也。春之日,吾爱其花开五彩,草生丹青,可以春风拂面,笑傲江湖。夏之夜,吾爱其蛐唱塘间,蝉鸣高树,可以夏雨洗心,静揽星月。秋之日,吾爱其稻香蟹肥,叶落八荒,可以秋云多情,怀抱山海。冬之夜,吾爱其风霜高洁,雪藏千山,可以冬雪无忌,畅游九州。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山水之乐,尽乎一心也。然则时命难自知,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尽心当下,尽己未来”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庚子年五月十七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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