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圣地亚哥后,从圣地亚哥再坐两个小时的飞机就可以到达智利北部的阿塔卡玛沙漠。在智利这个奇葩国家,要去任何地方貌似都只能坐飞机,真是飞到你心服口服。
我也是决定要去这里玩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个沙漠,而一查也才知道这个如今基本全部归属智利的沙漠也是有着一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并且伴随着持续至今的领土纠纷。曾经为了争夺这个沙漠,智利、秘鲁和玻利维亚三国发生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有个非常霸气的名字—-南美太平洋战争。在西班牙统治结束,各国纷纷独立时,玻利维亚和智利两国在阿塔卡玛沙漠的边界就有一些纷争,但矛盾冲突并不大,因为在那时这片不毛之地对双方都没有太大的价值。那时的玻利维亚差不多和智利平分阿塔卡玛沙漠的,曾经的玻利维亚也并不是一个内陆国家。但阿塔卡玛沙漠中大量硝石资源的发现,打破了这种平衡。19世纪工业革命兴起,机器大生产带来产品的丰富和人口的增加,但粮食生产却没有相应增加。其中的主要问题是用于提高产量的氮肥的供应有限,当时肥料中的氮只能通过天然开采的硝石中的硝酸盐获得。于是这片能够为氮肥提供主要原材料的不毛之地突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1875年,玻利维亚提出对当时在其领土上开采硝石的智利公司加征3cents的税,但智利公司坚持其在之前与玻利维亚政府的协议中已经得到玻利维亚政府25年免税的承诺,而玻利维亚方出尔反尔的原因是说因为当时的免税未征得congress同意。1878年,在玻利维亚坚持收税,智利公司拒绝交税的对立下,玻利维亚政府没收了智利公司并威胁说要卖了这个公司用来抵税,于是智利派出了舰队,战争就这样展开。那秘鲁如何加入进来的?秘鲁卖光了沿岸鸟粪岛上的鸟粪(也是作为肥料的主要成分),收入骤减,为了增加收入,垄断硝酸盐生意,于是趁机搅入这场战争妄图分得一杯羹。智利请求秘鲁保持中立,但玻利维亚已经秘密拉拢了秘鲁,双方形成同盟,于是智利对玻利维亚和秘鲁两国宣战。这场战争的结果就是我们目前看到的现状,智利控制了阿塔卡玛沙漠的绝大部分土地,玻利维亚则失去了太平洋沿岸的领土,退化成一个内陆国家。但玻利维亚重返太平洋的努力从来没有终止,其一直希望通过国际法庭重获一些沿海的领土,但国家间的领土纠纷,实质大于形式,谁占着就归谁,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说。为玻利维亚在智利北部开辟一条corridor的方案也曾在秘鲁、智利、玻利维亚三国讨论过,但目前并没有一个满足三方利益的方案出现。智利通过这场战争获得的阿塔卡玛沙漠可谓赚的盆满钵满,却并不是因为硝石。德国犹太裔化学家弗里茨·哈伯在1911年利用氢和空气中的氨在高温高压条件下反应生成氨(NH3),发明了人工合成氨的技术,使得肥料的制造不再对硝石依赖,硝石的价格也一落千丈(据说这个发现也是出于一战战争的需求,制造炸药所需要的氨之前只能通过购买硝石获得,这大大限制了炸药的生产和使用。因为人工合成氨技术的出现,炸药的生产也大放异彩,为一战和二战增加了不少火力)。上面说完阿塔卡玛一段历史往事,说说我所见到的今日之阿塔卡玛吧。据说这里是世界上降水量最少的地方,极度干旱的地方一年只有三五毫米,故获得世界旱极的荣誉称号。而造成这种干旱的原因有安第斯山的阻拦还有西边太平洋洋流不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变动(貌似却给秘鲁带来了产量丰富的渔场),总之不利于降雨,而其中最干旱的部分则同时受到安第斯山和智利海岸山脉的夹击。由于干旱,这里海拔6000多米的山峰都很少有积雪覆盖。至于沙漠里的景观,除了混杂着盐巴的黄沙岩石地带以及澄澈明艳的高原盐湖,所见主要是高原辽阔苍茫的景色,参观的地方也并非想象中的不毛之地,还是有一些植被的,可能我们去的并不是沙漠的核心地带。偶尔还可以见到一两个散落在沙漠中的小镇,石头堆砌的房屋低矮暗淡、太阳肆无忌惮地炙烤着人类的聚集地,四野荒芜、满眼土黄,鲜有色彩,人类只是这苍茫世界中可有可无的点缀,真是让人心生绝望。作为一名游客,想要开启这里的一段旅程也并非易事。从圣地亚哥坐两个小时的飞机到达一个叫做卡拉马(Calama)的城市。然后从卡拉马坐一个小时的小巴可以到达智利北部的旅游重镇圣佩德罗(San Pedro),到达圣佩德罗后终于可以开始玩了。圣佩德罗这个小镇就是以旅游为生的,整个小镇不是旅馆、饭店就是商店、旅行社。街上熙熙攘攘都是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游人,外形各异、肤色不同,说着不同的语言,表达着类似的兴奋。这里温差很大,中午艳阳高照,晚上温度骤降。中午的大街上挤满太阳帽墨镜加短袖短裤、晚上餐馆的篝火边挤满羽绒服登山鞋加棉帽手套。白天的街上奔波着准备出发及中途补给的不安和躁动,晚上的餐馆酒吧里坐满奔波后等待休息释放的疲惫和慵懒。转眼之间,小镇就变幻了模样,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默契完成这种切换。在这片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不毛之地中,来自全世界的人们聚集在这片刻的绿洲上,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肤色、却有着对于这个世界相同的好奇与渴望,他们或曾在这荒芜的天地间奋力骑行,挥汗如雨,他们或曾在某次游玩时幸运同行,共赏美景,但无论何种经历,每个人都会留下关于这片土地的记忆。惊叹也好,失望也罢,那都是生命中的独一无二,不可取代。如此这般,回想起来,这个小镇还真是有趣。以圣佩德罗小镇为中心,可以游玩周边的各个景点。如果不是租车自驾的话,游玩主要是以参加当地的半日团或一日团为主。在圣佩德罗小镇的主街上,有非常多的旅行社提供这种一日游之类的服务。这些tour都同时提供英语和西班牙语的导游,但非常奇葩的是,我和渊博的Z同学在我们参加的各个团里貌似都是仅有的需要英语服务的人,其他所有人都可以听懂西班牙语(真是难以置信,英语倒成为非主流了)。由于外形明显区别于其他人,每次导游讲英语都直接对着我们。因为我总走神,有时候听不清、有时候听不懂、有时候懒得听,所以与导游进行眼神交流和语言交流的重任全都落在了渊博的Z同学身上,好在Z同学英语过硬又积极好学,一路与导游谈笑风生,我的主要作用就是上车发呆、下车拍照、准时上车,不要迟到。智利这个月亮谷叫Valle de la Luna,我查了一下,邻居玻利维亚也有个月亮谷,然后我看别人游记里约旦也有个月亮谷。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几个月亮谷,貌似人类将这种地表像月球表面的地方都送个“月亮谷”的名字,不过这应该算是我去过的第一个月亮谷吧(但愿健忘的我没有遗漏过去的记忆,但愿我觉得也非常像月球表面的土耳其的卡帕多奇亚没有月亮谷)。月亮谷这个景观主要是欣赏日落,落日余晖铺洒在泛着白色盐巴的岩石上,起伏波折、高低错落,配合披着红色外衣的远山,苍茫辽阔又温情脉脉,沐浴在这温柔的光芒中,仿佛被世界轻抚。不过说实话,这个月亮谷日落的景观虽算壮美却并没有非常震撼之感,我记得摄影师朋友老皮拍的西藏古格王朝也毫不逊色。
这个景点叫三个玛利亚,不过我并不清楚有什么传说
还好西班牙语和英语有些单词雷同,加上一串纬度数字,大致就可以猜到这个是南回归线了
Lagunas Miscanti Y Miniques在海拔四千多米高原上的两个距离很近的盐湖,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名字,lagunas西班牙语大概是lakes的意思,剩下那两个M开头的单词应该就是这两个湖的名字。两个湖风格有些差异,一个秀美,一个壮丽,可以小家碧玉对大家闺秀类比。对比之下,景观开阔的这个更合我心意。
中间蓝色衣服那个就是我们的导游,非常巧的是我们报的两个团导游都是他。这个哥们真是个认真负责又风趣幽默的好导游,一路上各种传说故事、历史典故、科学知识娓娓道来,并且表情丰富,绘声绘色,活活一个表情包。此时他正在向我们介绍眼前的五座神山,图片中带领大家伸着手念叨着一堆西班牙语,应该是向神山祈祷。
据说这个湖夏天时会有很多火烈鸟,因为现在是冬天,火烈鸟都没在家,只剩下几个不怕冷的活跃在水面
这是一个浮力很大的盐湖,人们可以自如地漂在水面,堪比死海。
我一开始没打算下水,除了怕冷也嫌麻烦,但看到同车的人都准备了装备下水,有点后悔自己的懒惰。不过,当我脱了鞋在水里试了试,终于不再遗憾了,真是彻骨寒冷啊;然后还发现旁边用来淋浴的水竟然也是凉水,我开始庆幸自己没有下去了。想我平时二十五六度的水温游完泳,第二天至少打五十个喷嚏,这水要下去,我可能第二天就直接卧床了。不过同车的歪果仁都身强力壮,火力十足,纷纷在里面扑腾了一番。
这个景点的湖如同镜面一般,可以倒映出岸上的一切。湖面纹丝不动,没有一丝涟漪,静得就真跟镜子一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红衣服是我们车上巴西一家三口中的父亲
酒杯里的就是我到智利以后品尝到的且非常喜欢的且不远万里从智利背回来了一瓶的pisco sour
一个观日落的湖,景色非常壮观,觉得我的技术却拍不出现场的感觉
整个湖面和山脉都披上一层淡淡的红色,水天一色同进退。从艳红到淡红到暗淡,仿佛一滴红色水彩掉进水里后又慢慢散开,初浓郁、再稀疏、后暗淡。和月亮谷日落的金黄灿烂以及散发出的神秘幽远不同,这片红色通透清澈、纯净平和,望着那片山,那片水,你会感到内心的平静与安宁。看自然界之优美,所有美好的记忆都会涌上心头,看天地间之伟岸,所有以往的恩怨都不值得被记起。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停下……
其实,你们看到了,当我非常幸福的时候,我很害怕。我有一种印象,不幸,至少伤感总是比快乐、愉快更正常。当我幸福的时候,我总感觉以后我要为此付出代价,甚至我经常要提前付出代价。—-佛兰西丝·莎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