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约5600字, 是疫情期间,
常驻丹麦的上海舞者花花用心回忆所写的。
希望你会喜欢,也希望她一切都好。
早日回国一起Swing~
每个热爱跳Swing的朋友,多多少少都听过,在瑞典有这样一个传奇小村: 每年夏天,世界各地的舞者,会通过各种途径抵达这儿,参加一个历时五周的Swing Camp。在这五周中,大家会没日没夜的跳舞。
那里是全世界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Swing Camp。 凡是想得出名字Swing大师,几乎都在那里有过分享。Frankie Manning也曾在那里教授世界各地的Swing Dancer, 在那里,从组织者到服务员,甚至连清洁工,无一不是Swing Dancer。甚至有人说,在那里,连地板都是会跳Swing。 我,叫花花,一个在丹麦生活的上海人,上海的Swing Dancer… 现在丹麦正在疫情逐渐解封的阶段,下面我将以周记的形式,记录一下2019年,我在HDC的度过的一周。供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参考,也回味一下,那些肆无忌惮的Swing时光。
HDC(Herrang Dance Camp)的时间大约是在每年的7-8月份,应该算是北欧最热的时候。 但气温也就20来度,下雨的话可能会更冷些。但对于户外跳舞来说,体感舒适度还是很不错的。 HDC一共持续五周时间,远一些的朋友一般会呆3-5周。 我合计了一下,决定先去一周。一来,一周单Camp的费用就差不多5000SEK(相当于人民币3800元左右);二来,由于我工作的原因,夏季请不出更多的假。 哥本哈根的朋友每年都会相约去第四周。他们租了一个独栋大House。三辆车自驾过去。想来是非常诱人了。 但就在我犹豫之际,最后一个名额,被另外一个女生抢占了。我确定日程后决定去第五周。 HDC虽然是以跳Lindy为主,但其实每周也有不同的主题: Balboa/Blues/SoloJazz/Boogiewoogie/Shag。 2019HDC的Schedule
第五周就是Shag,其实整个欧洲跳Shag的人都不多。 但比起Lindy,我更喜欢,也更适合跳Shag。快节奏的音乐,感觉很容易就让我处于兴奋中。可能也是因为跳的人偏少,Shag的Community总是让我觉得格外的温暖和有爱。
在我看来,Swing属于Social Dance,除了跳舞本身带来的乐趣外,Social带来的惊喜也让我着迷。 当我决定一个人去第五周的时候,我的Social之路,便也正式开始了。 HDC的住宿有很多种,最便宜的大通铺一周费用才500SEK。 但根据我Festival的经验,每天睡4-5个小时的好觉,真的非常重要。于是我 找到了一个和我一样,一个人去第五周的小姐姐拼房。小姐姐还是在广州教Collegiate Shag的老师。 当下的心情除了激动外,更多的是安心。一个人出发虽然很酷,但有人陪伴总是特别窝心。 2019年7月27日,周六,我早早的到了机场,刷登机牌不能进时,才知道,哥本哈根飞斯德哥尔摩的航班被取消了。 最早只能换到第二天下午。这就意味着,从斯德哥尔摩进小村Herrang的最后一班大巴赶不上了。公交车转四次,也只能到10公里以外的一个小镇。 这时候,收到广州小姐姐发来的消息,说她已经到达我们这周的小家。 而此刻,我满脑子都是错过了第一天晚上的分班该怎么办,明天打车去Camp多少钱,保险公司能不能赔机票…… 在机场耗了3-4小时后,拖着无奈的身躯,我又回到了家中。开始在Facebook HDC的小组里面刷帖子。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人聊天,聊着他们的航班是怎么被取消的,聊着新航班什么时候到,有没有机会拼uber……聊着聊着聊到在西班牙有很多跳Shag的Dancer, 聊着聊着聊到了我下一个Festival会去巴塞罗那… 就这样,我在HDC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竟然是一个网上认识的,比我更加倒霉的西班牙小哥。 周日,在我登机之前,在FB上收到奥地利舞者的留言。他们租了车从斯德哥尔摩开到Herrang,车上还有一个空位,可以顺路把我捎过去,而且免费。 不知该说是我有狗屎运,还是Swing圈太有爱。就这样,在一系列颠簸后,我无比顺利的到达了Herrang。
Nice的奥地利舞者
下车的那一刻,我看见Sky骑着单车,从我面前飘过。妈呀!这里是Herrang…… 所有视频里和梦里出现过的大师,都近在眼前了! 我报的是中高级,这也是可自由选择的选项里,最高级别的班了。之后要通过分班考,决定到底是留在中高级班,或是去高级班。 没办法参加分班考,签到处的人让我明天早上直接去中高级班报道。内心还是有小小失落的,虽然跳舞也没有跳的那么好吧,还是暗暗希望自己可以进入高级班的。除此以外,我还错过了一整天的课程和一场欢迎舞会。 哎…正想着,就收到了室友的微信。说她下课了,在“小家”里等我,我忙和顺风车的小伙伴们表达感谢和告别,飞奔去了住处。 同住的小姐姐正在路口等着我,见面就抢着帮我拿行李。一周都可以说中文的感觉,真的太棒了!我们租住的是一个House的地下室,地方特别大,很舒服,像个天然空调。地下室除了厕所、客厅和小厨房外,还有两个房间。我们住了一间双人间,另一个是单人间。感觉有人在里面睡觉。 此时,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在HDC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随时随地都有人在睡觉,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奇怪作息。 房东大爷坐在沙发上,感觉等我很久了。简单问候几句后,就开始给我讲住在这边的规矩。竟然有整整一张A4纸的条款,我也就配合的点着头。 接着他开始介绍,住单间的是一个德国妹子叫M。我一听,就说我在哥本哈根的Swing老师也叫M,应该不是同一个。然后就被啪啪打脸,M睡眼朦胧的走出来,开心的拥抱我。说在里面睡着睡着,听到声音很熟悉,就出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我。 在哥本哈根,因为跳Shag的人很少,平时上课一个班也就2-3对。所以,老师和我们的关系,更加像是朋友。 一起跳舞,一起喝酒聊天,互换衣服…
和室友小姐姐简单吃了一个她从国内带来的泡面,我们一起散步去了舞会。
在舞会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Herrang地板的魔力。坊间一直有种说法,在Herrang,连地板都是会跳舞的。 其实,是因为舞池是在户外搭起来的棚子,所以就算只是站着。也会因为所有人都在跳舞,而不自觉的跟着Bounce。 这时耳边想起The best is yet to come. Best is yet to come and babe won’t that be fine……虽然故事的开始有点小插曲,但我相信这会是很美好的一周 and the best is yet to come~
10点整,卡着点,我冲进了中高级2班。人也太多了吧,平时上课的Circle模式已经不能满足拥挤的课堂了,老师只能让大家排成蛇型。 第一二节就是我爱的Skye和Frida的课,一直在网上看他们的视频,却是第一次上他们的课。 不久,就发现他们其实是相当严格的老师。在老师讲解的时候,喜欢坐在或者蹲在地上休息的我,直接被Frida点名了,让我站起来。事后想想我的“偷懒”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而在日后的Swing课上,我再也没有这样过。 第二节课的中途,班上进来一个拖着行李箱的男生。我一眼就认出是FB上和我聊天的那个西班牙男生。他也是航班被莫名取消,结果只能买周一早的飞机。还在巴塞罗那机场睡了一夜,下飞机后,一个人打了300多欧的Uber来的。比起他我好像幸运不少。 下了课之后,他热情的给我介绍了他的朋友,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天。 不得不说,和丹麦人就很少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在那么友好的Swing圈,丹麦人也很少会主动对陌生人那么热情。 他俩在我之后11月去BCN Shag Festival的时候,还热情的指点我要用什么打车软件,介绍当地的特色小馆,带我逛巴塞罗那。 我不得不说服了自己,原来西班牙人真的和北欧人不一样,可能,是因为西班牙的天气比北欧热吧。 他俩除了Lindy之外,都跳Shag,而且这次报的都是中高级的课,一样的背景,让我们很快聊到了一起。 他朋友说他也没有赶上分班考试,直接去了高级班。高级班很缺Leader,他上下来感觉很好。虽然有些压力,但还是选择留在那。 我们一听顿时来了劲,早上的两节课,虽然很好。但可以感觉到我们俩的水平,都是可以轻松快速学会内容的,而我们都想学更多。 我马上提议,下午中高级班反正没有课,我们可以去蹭高级班的课。正好我们周日都缺了一整天的课,5000块不能浪费,得自己给自己补,哈哈…… 他一听,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立马决定加入高级班的蹭课之行。匆匆翻开课表,发现10分钟后就开始上课了。没时间午餐了,不管……我们三个背上包,跑到了下午上课的地方。 路上,西班牙小哥还有些犹豫,说我们没参加分班考,就去上高级班的课,这样会对那些考过试的人不公平。 但当我们走到帐篷,发现老师是Nils和Bianca的时候,他兴奋得和我啊啊啊的狂叫。 课还没开始,我们走过去和Bianca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我们没有参加分班考,但很希望可以在这个班上课。她说当然没问题呀,想上就直接上。觉得合适,留在高级班就可以了。简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Swing的老师,因为有着不同的性格,而显得特别可爱。 我们插班这事儿,感觉如果遇到Frida,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虽然开始的时候,和Bianca说话有种和明星对话的玄妙感,可是她的风趣幽默,很快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也彻底征服了我。 高级班的leader也太好了吧!老师教的动作,只看一遍,他们马上就能带出来。我觉得自己简直掉入了男神堆,幸福感爆棚…… 有空就去帐篷外听中高级的课。然后再有空,就去听一下shag的课。反正我们一个Leader,一个Follower,随时都可以练习。帐篷是露天的,站在外面蹭课听完全没有问题。拿着笔在Schedule上乱画一通之后,我俩都相当满意。 接下来有一堂Skye 和Frida的高级班的课,本想拉着他一起。但他实在吃不消了,而且他定的是500块一周的通铺,需要先去找一下床位,睡几小时,只能晚上舞会再见了。我也不再强求,自己厚着脸皮去了教室。 Skye 和Frida果然是严格的。Skye走到我面前,问我是不是这个班的,我一咬牙说:Yes。 心里默想,早上的那节课,应该不会就记住我了吧。在外国人眼中,亚洲人都长的差不多。就算他认出了,也会怀疑自己认错的。果然,看我这么坚定,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我当时紧张的声音都发抖了。当时我已经决定留在高级班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坚定。 (当然,其实蹭课是个不太好的现象,毕竟要做到对每一位学员都公平,实在是不鼓励大家这么做) 。 他们教了和上午一样的内容,只不过进度之快,在中高级班是不敢想像的。 在中高级班两节课学的东西,在高级班也就15分钟吧。他们跳一遍,就直接让我们跳,不会的地方再提问。 好在作为Follower, 我始终觉得要求没有那么高,Leader带的好,我都可以跟上。但一节课下来,学完整个Routine,也觉得有点超负荷了。我敢肯定的是,课后不和Leader练习的话,这些动作,明天我肯定就忘记了。
直到最后一天在Åsa和Daniel的课上,老师要求我们俩俩一组,把节奏唱出来给对方听。才慢慢开始认识班上的同学。原来,有个亚洲面孔的姑娘是台湾人。她说她在这边呆了三周,这是她最后一周。 她看我们在跳Shag,也很是感兴趣。还约我晚上教她一些Shag的基本步。这时,忽然觉得有些遗憾和失落。 才刚认识,没能聊的更多一些,第二天却要各奔东西了… Åsa和Daniel的课
HDC吃东西的地方不是特别多,毕竟是个村。有几个简单的小吃摊位: 汉堡薯条、泰餐、沙拉、烤三明治……但都出乎意料的好吃 。 买三明治的时候,竟发现卖三明治的是我丹麦的好友。 我们开心的聊了几句,她就帮我做三明治去了,忙的不可开交。之前她和我说过,第三到第五周,她会在HDC做志愿者。可真看见她在现场有条不紊的烤面包,打奶昔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过家家的游戏。
剩下的记忆,现在想来就比较模糊了。只记得每天大概睡5-6个小时,却觉得自己睡多了。每天早上10点多起来去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坐在帐篷外。吃着色拉,看别人上课。
每天晚上9点有“例会”。我原以为会很无聊,结果第一次参加就彻底着迷了。以至于接下来的每一天,8点就准时去排队抢位子。 与其说是例会,更不如说是组织者和老师们的脱口秀表演,再加上各种精彩的Show,真是让人不想眨眼。 晚上有各种各样的有趣节目
例会结束,10点会有Library Talk和其他Taster 的课同时进行。Library讲很多历史,大家围坐在一起,像是在听说书。 我并不属于对历史特别感冒的人,相比与摇摆舞的历史,我更享受音乐和跳舞给我带来的那种纯粹的快乐。但在HDC,这群有趣的人讲起历史来,竟也是很有魅力。 上了一天的课,讲真,晚上坐着看看表演或者听听历史故事,也是挺不错的。我也在例会结束的时候会去上Taster,但发现真的有点腿软,而且晚上室外蚊子真的挺多。
12点开始有Midnight Ramble,、Midnight Movie,等表演和活动。当然,在所有这些发生的同时,舞会永远在继续。真的也是有人在舞池里一直泡到早上6-7点的。 比如我丹麦的那位老师M。她买的Party Pass, 白天不用上课,所以基本都是早上才去睡觉。以至于我们虽然住一起,但几乎没有见过面。 在HDC的舞会上,我个人觉得Follower还是比较容易可以找到Leader跳舞的。 听着Live Band顺着Herrang的地板,随音乐的节奏一起上下Bounce。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有那么一点点失真,觉得自己距离现实生活很远,很远…… 然而,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生活的。就像每次旅行都会结束一样,过了那么充实的一周后,HDC也将结束。 周五的Savoy Night,,我坚持到了凌晨四点。努力的在Party上找到了我这周认识的所有朋友一一道别,聊得比较好的,借着最后的机会,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周六清晨,拉着箱子,坐上了去斯德哥尔摩机场的大巴。
回到哥本哈根后,足足睡了一个周末。连续睡10多个小时不醒的那种睡。庆幸自己还好只是去了一周,也不知道那些在那儿呆五周的人,体力上怎么坚持的下来。 2020年,因为疫情的关系,我将近大半年都没有出门跳舞了。今年的HDC被迫取消了,可以说,今年下半年欧洲的Swing活动都取消了。 在家的时候,偶尔也会收到一些各地跳舞朋友的慰问。 Swing圈朋友的慰问,更像是大家居家隔离一种相互鼓励。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有人关心,总比一个人独自面对来的温暖。 看着微信群里,国内的舞会陆续恢复,也是心痒痒。欧洲疫情现在慢慢在好转了,相信世界终将有一天回归常态。 我期待着,有那么一天,可以在舞池里安心的拥抱每一个熟悉或陌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