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一周年小记

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稿

又因为生病废了一周

做好已经接近五月的尾巴了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赶忙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洗菜，烧水，腌肉，把洗净的鲜蘑菇慢慢切成一条一条，菜刀和砧板碰撞发出声音颇有节奏。焯水后的排骨下锅，又转开小火，油烟机嗡嗡地响，排骨在锅里安安分分慢慢收汁，咕咕冒着气泡。他也没闲着，一个人乖乖坐在桌子旁边择菜，没过一会端着盘子进来，放在一边之后赖在旁边不走。随即被我赶出去，却还是不时探头：“要不要帮忙呀？”“不用不用，你在旁边我可紧张了。”半晌又偷偷进来从背后抱住腰，把手机递给我：“你看，有二十几个赞了唉”。

哭笑不得。

     其实今天是我们的一周年。早上的时候他神神秘秘地打开我们的小窝说这是他准备的另外一个礼物(去年的时候他申请了一个域名，虽然从那之后他开始实习很久没有再动它，我之前还想着等它建好是“有生之年系列”)，却没想到会看到它的更新。

记得是不久前随口提了一句小窝好久没更新了，当时只是无心的玩笑话，却被他记住。去年和他没在一起之前本来打算暑假要去台湾，后来作罢一起去了南京。前段时间聊到以后的时候和我说，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台湾呀。他不知道手机屏幕前的我几乎又要掉眼泪，没想到随口一提的事却被认真地记得。其实对现在的我来说，去不去台湾已经不重要了，去哪里也不那么重要了。

而这次一起做菜是在见面前两个月两个人就商量好了的“一周年计划”。当然没有放过这个压榨的机会（奸诈.jpg），我做菜，而他煮面煎蛋。后来看他略有些生疏地把鸡蛋打进锅，正想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时，他却突然转头看我：“它可以翻面了吗”。

我：？？？？？

下午的时候去他学校看喵喵。喵喵是他们寝室一起养的猫，喜欢半夜偷偷溜出去，还喜欢一言不合就跳楼（上一次从十七楼跳了下来安然无恙，于是好久没有名字的喵终于有了名字“十七”）。一直以来靠着照片视频吸猫，而今天终于要和喵会晤。

昨天一起去超市的时候他还特地拿了猫罐头：“你们第一次见面要让喵喵喜欢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操心的老家长。

他去寝室把喵喵偷渡下来，而我在平时我们打电话的地方等他。

路上行人往来，恍惚间还是去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记得那时候正准备回去，他却说要拿地铁卡给我，几番推辞还是没拦住，推辞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跑上了楼。彼时也在寝室楼下等他，路灯照亮一方黑暗，人影绰绰看不清神色，掠过鬓角的微风吹散初夏的燥热，未曾想到命运的手翻云覆雨，到今天的地步。

正想着，他回来了。喵喵比我想象的大只一点，刚被他抱出来放在地上就害怕地钻进小角落。后来蹲在地上揉揉躲在包里的喵喵，给它顺顺毛。他在旁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平时皮得很，真是怂喵”。 

再后来去了去年一起去的那家冰粉店，和他各自吃完一碗冰粉还嚷嚷着想要再来一碗的时候想起去年不敢轻举妄动，小口小口吃冰粉最后还剩了一大半真是亏了（这么好吃的冰粉！）。在打烊前一个小时去了川菜馆，却惊讶地发现就在去年住的民宿旁边。凭着记忆辨认了好久，找到了去年第一次亲亲的小角落。

“肯定是这里，我记得去年还买了脉动来着。”

“哝，那里嘛”，他指着对面那家便利店。

 重庆 

去重庆。

是第一次一起坐动车，一路上靠在他肩上，讲住在外婆家的夏天躺在地板上偷偷看金庸，讲吱嘎吱嘎转的老电风扇，讲后来被租出去的老房子。情绪上来声音有些哽，他轻轻拍拍我的头。

再后来他有点困，把脑袋压在我的头上：“唉别动，这个高度正好。”本来正转向一边的头突然就不敢乱动，战战兢兢，真·呆若木鸡。

第二天早上去山城步道，许多老房子在修缮，看了摄影展。在许多城市都急着改头换面，恨不得一把抹去旧的痕迹随即平地起高楼的今天，重庆却还有一份看似古板保守却难能可贵的怀旧。包容陈旧也包容墙体的裂痕，在急忙赶路的当下留出一份气定神闲让植物爬上窗。纵然像他说的，有些民宅变成商铺还是避免不了商业化。也许未来尤甚，但我却觉得重庆更像是在其中寻找一个平衡点，让老重庆的人们回望时不至于无家可归，连一点物质的凭证都没有。或许，游人眼里作为景点而存在的山城步道亦是本地人眼里熟悉的历史。而外婆家所在的那个像沧海遗珠一样的小村庄，如果人们对它也可以有这样一点耐心。

和他慢慢走路，看到几处民居，两个人煞有介事地讨论了一下，一致赞成以后的小窝可以有一个小菜地。我以前最想要生活的是，长大以后可以回到外婆家。外婆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二十几分钟一班的公交，到了终点站还得再走十几分钟才能到。房子后边是竹林，是山，早上起床的时候能听到鸟鸣，夏天的夜晚老人们会坐在大榕树下摇着扇子聊天。那时想，也许我们以后可以找到这样的小山村，睡到自然醒，起床吃早餐后两个人各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晚上可以一起出门散散步。又或者，什么都不想，躺在阳台上看星星。这是我小时候夏天晚上最喜欢做的事情了，因为靠山，夏天的晚上却没那么热，连风都是凉凉的。外婆会在阳台上铺席子，我和她躺在席子上，听她讲故事，睁眼就是漫天的碎星。小时候还想，离得那么近，星星会不会掉到眼睛里呢。

凌晨四点的时候伴随着想吐的感觉醒来，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爬起来，胃里翻涌着，捂着肚子吐，到后来胃忍不住抽搐，浑身发软没有力气。以为吐完就好了，抱着侥幸的心理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却不想呕吐的感觉阴魂不散，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看电影，莫名觉得冷，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用手抱着手臂也无济于事，脑子像是被人慢慢地搅成一团浆糊，难受到想要敲掉自己的脑子。

电影结束后一起去了诊所，量过体温才发现发烧。

前两天我们还聊到小时候打针的事情，我和他说小时候怕打屁股针每次都逃的飞快但每次都被抓回来，结果这家伙居然和医生说要不打就屁股针好了（遭到了我的暴打），最后还是开了药回去。

回去的路上看到“兰州拉面”“沙县小吃”“XX火锅”不可避免地联想到食物竟然都会有生理上的恶心，打死都想不到还有对食物深恶痛绝的一天。睡了一个下午，原本下午去南岸区晚上去吃火锅的计划也咕咕了。神志不清，每一个有逻辑的句子都烧化了融在糊成一团的脑浆里，每一个毛孔都打开腾腾冒热气。不想讲话，没有力气像一滩烂泥黏在床上，觉得要是被敲晕就好了就不会难受了，想吐，然而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了。

他买了粥，勉强咽下几口就又想吐得不行，缩回被窝里躺尸，房间里昏昏暗暗，脑子昏昏沉沉，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脑子疼，看到的一切都失去了清晰的轮廓糊成一团。他出门买了体温计，明明吃了药却又升到三十八度五，忽冷忽热，没办法换了衣服去找诊所。一脚深一脚浅，觉得每走一步地面都发软下陷，风吹得人忽冷忽热，晚上十点诊所已经关门，几乎是挂在他身上又慢慢晃回去，躺在床上裹得像只肥虫。他去打湿毛巾敷在额头上，烧了热水泡药，在旁边和我聊天，到半夜体温终于降下来，发烧出的汗把睡衣都浸湿了。

是第一次出门生病，也是第一次生病的时候他在旁边。说来惭愧，那时候难受得不行，脑子化成一滩烂泥，对他很凶，他却没有生气。觉得幸好是他，在没有力气的时候不用再花力气解释，他可以明白。

后来回去那天检票后回头看他，却看到旁边一个检票进站的女孩子有回头奔向检票口，隔着护栏在和男朋友亲吻。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想再往回走抱抱他，可是没有。怕被看到掉眼泪，再后来就转过身走了。其实也不是非要见面，不见面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也有不一样的快乐。

只是见面更开心。

 这一年 

不是没有吵过架，也有红着眼睛难受到失眠的时候，甚至和他说过要不要分开一段时间这样的话。万幸的是，即便吵架也没有撕破脸皮触及底线。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不喜欢吵架甚至是害怕吵架的人，觉得咄咄逼人不好也怕吵着吵着就掰了。一有矛盾就不理人只想自己待着（被他说像蜗牛？？？？？），所以每次和他吵架就会冷战。第一次吵架的时候一天没有理他，但磨合到现在已经变成吵完架一个小时不到就想找他把矛盾说清楚，忍不到第二天，大有不说清楚不罢休的意思。这样的习惯影响到生活的其他角落，而今已经很少再有被负面情绪控制好几天的时候了。冷战完更多的是觉得失而复得，似乎也是因为吵架才再一次惊觉对法在彼此生活中的重量。

吵架变成磨合沟通的机会，在吵架的过程中慢慢相信感情本身具备力量，关系被一次次修复，像受创后的树皮更加坚厚。

有段时间总是吵架，男女思维迥异，常常觉得对方不可理喻，我不明白他是理智过头还是冷漠省事，他不理解我为什么陷在突来的悲春伤秋那么久。好在后来看见“不善表达”背后的真心，才知道言简意赅背后的深挚。

什么是爱呢，几年前可以直接说出答案，而现在却踌躇再三不敢开口，到今天也许也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爱，只能说慢慢摸索中觉得，爱是舒服的平衡点，是单独留给对方的温柔美好，是只有彼此知道的过往的疮疤。

小时候被要求懂事克制，大多时候也扮演着一个听话安静的小孩，他说在他这里可以任性。不敢轻举妄动，几番试探。却慢慢找回一点以前错过的，以为无法弥补的东西。很开心的是相处的时候没有条条框框的顾忌，自然到像和另外一个自己相处。

最想对他说的大概是谢谢吧。谢谢在最糟糕的时候拉我一把，谢谢包容与理解，谢谢明亮温暖的爱。

直到今天都还像第一天那样爱你，或者更甚。这一年更加欣赏也更加笃定，接下来的一年，或者说以后的日子，希望可以给你更舒服的爱，希望在我这里你可以做小孩子。

 一些碎片